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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·霜棠阁(4 / 5)

晶莹的东西。

深薇不愿叫它们滴落下来,狠狠地闭上了眼。

随后也不知怎的,大约真的倦了,她闭上眼后便入了梦乡。

唐甜儿坐在一边,听着薇主的呼吸渐趋平稳,窗外子规间歇低鸣,只带着十分悲凄的味道。她只这样坐着,屈起膝盖,双手抱着小腿,看月光被窗户镂成大块碎影,在深薇脸上和楼板上游移着。她就这样看着深薇的脸,脑海中忽然翻腾起两个字,这冲动来得如此强烈,以至于她一度脱口而出

“姐姐……”

那两个字从唇间漏出,她自己也忍不住几乎要落泪,她对深薇终究是有所求的。

深薇睡着,也许做梦了,眼角落下一大滴泪来。

到底没有忍住啊,只是好在这样它便伤不到你的自尊。

凌晨时分深薇醒来了。

天还是暗的,宛如即将被光线射穿的水晶,泻出神秘的颜色。依稀还有虫声。唐甜儿依旧坐着,一看就知道这孩子穿的少了,有些经不住凌晨的寒气。她见深薇睁眼,淡淡地说了声

“薇主醒了么。”

深薇却没法答应,醒来并不是因为睡足,而是因为全身散了架一样疼痛。她八岁从洛阳到长安的路上,也是一路这样病过来的——是因为吃得太坏,身体跟不上那样的劳累,才会突然又病来如山倒。此刻她只觉得呼进的气都火烫无比,微一动弹,身上的筋肉都像要脱骨而去。

洪水般的恐惧一瞬便吞没了她,不,我不要死,我难道是要死了?

我这副模样,是不是会有人杀我?不,不要,我才十九岁。

死,不能死,教主都可以去死,李深薇不可以死。

唐甜儿察觉到她的异样,刚扑到她床沿,只听到她惊恐中轻轻说了一句“救我”。

阁里的大夫立即来看了深薇的状况,唐甜儿等不及大夫切脉完毕,连问“可有药能医?”

大夫脸上神色喜忧莫定,只是问教主近日是否有什么烦心事。唐甜儿微微颔首说是教中事务烦扰,大夫却立即摇了摇头,道“定然不是为了这个。教主的病像是根底很深了,心绪原来就烦乱易躁,遇到尤其伤心的时候,神思衰竭,肌体溃损。”

他转身伏案列了几味药,道“精神安康,姿体自会活跃。这副药每日睡前煎服,可令教主睡得香些,免得长夜多思,精神更加衰弱。教主若是撑得过这次小难,将来一定要先调理好精神,身体上的小恙对教主的体格来说不碍事的。”

他收起药箱,行了个礼,“老夫拜退。”

唐甜儿俯下身来,给深薇掖掖被角,脸上第一次有了焦虑的神色。大夫说的不错,薇主那样的体格,怎么会屈于一场小病,可是身上的病能熬过去,心里的病真能熬过去么?

她不是不知道薇主的出身。她知道薇主是吃了平常人没有吃过的苦,做过平常人不敢做的事,才安稳坐在那张教主椅上的。这么多年了,薇主受再大的尊敬,得再多的美言,她真能忘记过去吃的苦么?她真能放下以前受过的罪?唐甜儿太了解深薇了。深薇不是那样的人。她宁可靠更多杀戮赢来加倍的权力,使自己获得武林多一分敬畏,也不肯闭起眼睛劝解自己原谅种种罪过,来使得睡前多一分安宁。

她做不到的。她心里太多恨了,那是一路撑着她走到那把高椅去的髀骨。

可是姐姐,姐姐,如果不拔掉心里的毒,你难道要一辈子这样下去?

深薇的额头那样烫,两颊如沸腾一般血气四涌,漫延着一股病态的红。仿佛双颊涂着生硬胭脂的玩偶,却丝毫不会动弹。没有人见过,平日叱咤风云的李教主也能有这么虚弱的时候,此时把她的衾被揭去她也会轻而易举地死掉。

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小女子罢了。

第二日夜明时分。

红月西沉,唐甜儿从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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