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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来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渔夫打鱼时用的渔网平铺在大地上,等待着渔妇的缝补。四周山丘簇拥着稻田,不离不弃,山丘脚下坐落着人家户。

村里人们称呼这里为“坝上”,这一大片稻田皆是留守儿童——杨烨和小伙伴们的“童年乐园”。

他们在这里撒过臭气熏天的牛粪草、插过从刚开始倒到最后不倒的青青秧苗、收过黄灿灿碎金子似的稻谷、放过让杨烨无数次厌烦的大水牛。

他们在这里捉过晚上出来晒月亮、谈恋爱的贼滑的黄鳝、追过两只小脚赶跑得老快的肥田鸡、抓过浅水里有一身铠甲护体的狡猾鲫鱼、做过要弄死蚂蟥的“外科手术”。

他们在这里玩过钻玉米林钻稻秧林的“躲猫猫”、跑过从来都玩不腻的“老鹰捉小鸡”、学过像大人们那样用干稻草编过草鞋、拔过稻田里企图滥竽充数,鱼目混珠的稗子。

他们在这里偷吃过最甜的西瓜,被追到拼命地跑顾不上跑掉下的草鞋、烤过偷来的土豆玉米,烤得要么半生不熟,要么乌漆嘛黑,开开心心地吃完后,一群人拿着熄灭的火炭相互追逐画花脸、偷偷地抽过两元一包的黄果树劣质纸烟,他们躲在长满野草的坟堆堆中间,不在乎被呛得直咳嗽、也偷偷地喝过一两口高度的白酒,不在乎醉得不省人事,躺上一个下午。

范成大在《四时田园杂兴》中写道“昼出耘田夜绩麻,村庄儿女各当家。童孙未解供耕织,也傍桑阴学种瓜。”在杨烨他们面前,范古人兴师动众写下的“童孙学种瓜”便只能算作是“班门弄斧”了。

从木桥边的泥马路往下走近百米,可以看见河边有一口大方塘。水塘两边依靠着小山丘,另外两边则是用石头砌起来的石堤。里面泉水丰盈,冬暖夏凉,清澈见底。水在山的趾边,山在水的唇边。他们俩是这样亲密着水将山半吞下去,吞的是青的,吐的是绿的。无论春夏,还是秋冬,每天早上和傍晚都有人来这里担水、洗菜或是洗衣服。

夏天是水塘边最热闹的时候。如果要拍上一部《夏天》电影的话,那么水塘无疑是一个最重要的场地,主角和配角都会在这里露脸,都会在这里尽情地释放他们看家的演技。

几乎放暑假的整个夏天,在一天之中,杨烨和小伙伴们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水里度过的。他们要是感觉到冷了,就爬上岸来躺在塘堤上鼓着肚皮晒太阳;等感觉到热了,又继续泡回水里去,享受水的冰凉。从不会游泳到成为游泳“健将”,杨烨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——好几次他都差点淹死在水里。

来塘里洗澡的人,大概有三拨人。小孩子们多集中在中午,老头子们多集中在傍晚,而妇女们多集中在入夜。

老头子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,三三两两就会相邀一起来到塘边洗澡。他们不像小孩子那样着急忙慌,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、跳进水里,而是先在水塘边的大青石上翘着二郎腿坐着,抽满意一锅旱烟、摆舒心一段龙门阵之后,才慢慢脱衣脱裤。下水之前,他们还要蹲在塘堤上用手划划塘里的水,然后再用沾水的手在胸口上轻轻拍几下,嘴上可能还会极不自觉地默念出他们小时候就学会了的一句顺口溜“一拍拍,二拍拍,娃娃洗澡不着黑。”不知道变通的,就会默念原话;知道变通的,应该会把“娃娃”念成“老子”。

下水之后,他们就会像互不相识一样,和刚才岸上热火朝天地“吹牛”完全出入千里,各自找一潜水域,面朝不同的方向,然后使劲拼命地搓澡。要是想搓洗一下阴部,他们就会“暗度陈仓”——把身体浸入水中,只留头在外面。日久生情的“面朝黄土,背朝天”,使他们的从脚掌到膝盖、从手掌到手肘的部分全被炎天光晒得黝黑,而此时脱得一丝不挂、光溜溜的他们,其躯干看起来却是异常的白皙。其实这和唐代清闲人王维写的“人闲桂花落,夜静春山空”是如出一辙的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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