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宁眼底浮动暗色，定住脚步，同时望入她的眼睛，对视良久，才道“嗯。”
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，纤君挥臂快速而猛烈，甩手就是一巴掌。
撒谎！
水珠飞溅开来，脆响与闪电同调。
司机在车里睁大眼睛，而尉宁一动不动，眼睛聚在她苍白而愤怒的脸上。
纤君微微抬起下巴“巴塞尔设局，是为了让我在沅家人面前死去，好把我从他们的虎视眈眈里摘出去，只是为了保护我，而我流产、我小表哥死去，这些变故都在你意料之外，对么？”
这些事情早就翻过篇，或者说已经讨论过解释过，而她现在再拿出来问，比之前更多几分说不出微妙。
纤君等不到他的回答就不说话也不动，大雨从她的头顶落下，她已经浑身狼狈。
尉宁的目光很深，像喀喇昆仑山脉的深谷看不见底，沉默之后才沉声应“嗯。”
同样的纤君不留力道，反手一下打在他的另一边脸上——虚伪！
事到如今他还想骗她，还在骗她！
“够了吗？”
她问一句他答一句，她打一巴掌他躲也不躲，最后就问了她一句“够了吗”？
尉总就是尉总，永远都是这样，纵容的，高高在上的，施舍的态度。
纤君冷眼看着他。
“够了就跟我走。”
尉宁拽着她走两步，扯动了腹部的伤口，又有血渗出来，他闭了一下眼睛。
纤君被他拉得脚下踉跄，一边走一边说“强留我在你身边是因为你爱我，囚禁我在尉公馆是因为你爱我，强暴我想让我生孩子是为了救阿庭也是因为你爱我，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我，爱我，是因为爱我。”
这次不是问句，而是阐述，说完她就低低地笑起来，有嘲有讽，刺耳至极。
是孽缘，也是她蠢，四年前四年后竟然接连中他同一个招，把小表哥害死了，把孩子害死了，还把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。
纤君抬起手捂住眼睛，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里溢出来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，无法释怀的悲呛和疮痍层层叠叠，她哽咽地呢喃“…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？”
“尉宁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……”
尉宁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她，不知怎的，有种说不上原因的恐慌，沉声地喊“纤君。”
“纤君？”
纤君神思错乱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灯红酒绿的酒吧，谁眯眸带笑问出一句你叫什么？
她痴痴地看着他，脸还是这张脸，眼还是这双眼，当年隔着攒动人头四目相对，当年青城织女河五百米莲花灯，当年半山别墅日夜相伴耳鬓厮磨……现在回头去看一幕幕还那么清晰，只是像玻璃一样多了裂痕。
一碰就碎裂一地。
纤君声音空空的，有些恍惚了“你以前，不是喊我时见的吗？”
尉宁顿时定在原地。
……时见……
这个名字……
她……
她！
尉宁一下抓住她的手臂，将她扯到自己面前“你！”
完全没有给他把话说出来的机会，纤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，猛地一推开他，然后转身就跑。
尉宁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，在她说出那个名字后，变得愈发惨白。
他有那么一会儿神思恍惚，待回过神，纤君已经跑出很远。
……
雨太大了，好像要把全世界都淹没一样。
纤君拼尽全力地向前奔跑，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，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？
她的大脑是恍惚的，是突然之间承受太多太多，记起太多太多，超过了负荷于是变得混乱的那种恍惚。
她只是想跑，想离他远点，仿佛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