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月生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，眼睁睁地看着陶风澈替他出头，没有要说话的意思。
他确实脾气不好，也素来无法容忍有人想对他出手——这么多年以来，敢产生这个念头的人全都被他狠狠教训过了，甚至还亲手送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去见阎王。
但现在是在学校，篮球场上的汪源更是脸色发苦，明晃晃地显示着他是无心之举，随月生还犯不着跟一个莽撞的高中生置气，而且那还是陶风澈的朋友。
更何况他身手极好，篮球飞过来的那一瞬间，随月生的身体就已经自发地做好了准备，即便陶风澈没有起跳扣球，篮球也绝对不会砸到他。
枪林弹雨都走过来了，随月生根本就没把这么一个小篮球放在心上，也根本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大事，可看着陶风澈紧张兮兮地挺身而出，又为了他在这凶巴巴地跟朋友吵架，随月生还是莫名地心头一软，仔细咂摸几下，还品出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甜来。
而且……看着眼前这两人充满活力的样子，就像是被带着回到了他从来没能拥有过的中学时光一样。
如果他当年有机会念书的话，或许也会在学校里跟朋友这么打打闹闹吧？
陶风澈已经升上高三，他能来开家长会的机会已经不多了，围观陶风澈在学校里跟好友斗嘴的机会更少，随月生想了片刻，打消了上前劝架的念头。
——反正也闹不起来。以他对陶风澈的了解，只要汪源先低头认个怂，由着陶风澈吼上两句，这件事也就翻篇了。
可偏偏汪源今天就是不肯低头。
他跟陶风澈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了嘴，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认输，眨眼间连“你上小学的时候早饭没吃饱，课间肚子饿了悄悄掉眼泪！”“你体测摔跤趴地上哭的涕泗横流！”这种旧账都翻出来了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两个即将成年的高中生，幼稚程度不堪直视。
随月生是万万没想到，竟然还能听见陶风澈的童年糗事。
这可是个意外之喜。他微微挑了挑眉，努力憋着笑，看着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实际上竖起耳朵听得特别起劲，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，就差当场掏出手机开始录音了。
陶风澈也万万没想到，汪源居然会当着随月生的面揭他的短。
他还没从醋坛子里爬出来呢，满心都是对假想敌的愤怒以及急于成长的迫切，谁料汪源直接给他扣了一大口哭包的黑锅——他现在明明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爱哭了！
超级要面子的少年alha黑着一张脸，撸了撸袖子，是真的有点想揍人了。
汪源条件反射地脖子一凉，立刻便意识到自己一时嘴瓢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。但大庭广众之下，既然都已经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，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立刻低头认怂。
……可他也深谙陶风澈的武力值，对自己更有一个清晰的认知，自知自己绝不是陶风澈的对手，一旦交手在他手底下都走不过三招，更何况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，可……
汪源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
“好了。”随月生适时开口，打了圆场。
看热闹是一回事，打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随月生并不准备带着陶风澈一起去冯慧办公室挨训，况且这本来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。
“汪源不是故意的，再说我也没被砸到，消消气，别冲动。”随月生伸出手拽住陶风澈的胳膊，有些担心怒气冲冲的少年alha会甩开他的手，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跟汪源打成一团。
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拦不住陶风澈，实在是今天穿的这一身休闲装不方便动手，而且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看着，他也不好跟陶风澈过招。
小澈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，在家里单独比试还行，要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被他撂翻在地，是要涨红着脸生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