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赵氏宗室虽然利益受损,对朝廷颇有微词,但直接仇恨还是由罗偃承担。
君王与太子在宗室中的威名,还是越来越盛的。
年轻人都气盛。
都想着建功立业。
长平侯一脉昏招频出。
王室决策却锐意进取。
宗室里的年轻人,大多已经对王室归心,就连赵郢的幼子赵阔也是如此,只是因为族中事务颇有踌躇而已。
当然。
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始终坚持宗室本位,并且不乏激进之举。
这部分冒尖的。
罗偃一刀就斩掉了一大半。
赵暨叹了一口气:“只是罗相在,还能有更大功绩啊!”
罗偃笑着摆了摆手:“太子虽年轻,却已经有了雄主之相。驸马虽随性,却也有着赤诚之心。赵氏年轻人图强者众,学宫学子更心怀苍生。
往后大黎的朝堂不缺人才!
老臣年少庸碌,终入朝堂。
为了地位谄媚权贵,抛妻弃女。
夙兴夜寐,殚精竭虑。
这么多年……
累了!
该歇一歇了。
发妻离开绛城之时,老臣曾许诺,盛世降临之时,便给女儿一个解释。
只是积怨已深。
除了这条老命。
也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解释的了。
花朝已近而立之年,在老臣这个父亲的阴影下活了二十八载,又被为我教妖人种下魔种。
若她在盛世之前遭遇了不测,老臣下去如何向发妻交代?
老臣也是肉体凡胎。
还请陛下见谅!”
“唉!”
赵暨轻轻一叹:“花朝这女娃为人不错,就是性子太过执拗,如今这世道哪有十全十美的父亲?”
罗偃却笑了笑:“但只有花朝这样的孩子能好好活下去,才能说明盛世已至啊!”
赵暨若有所思,似乎明白了老伙计的意思。
乱世人命如草芥。
人人皆攀附而生。
君臣二人时常谈心,对这个老友之女自然有所耳闻,时常感叹庶女哪里来的资格耍性子?
但后来有一次,罗偃给花朝安排亲事,强行把他锁在丞相府,花朝直接选择自缢。
他才明白。
按照自己的信念活,其实并没有错。
虽是庶女,其母却是原配,生父徒有大志大才,却无处施展。
后借魏家跃向朝堂。
嫡女变为庶女,原配变成外室。
莫说是女子。
就算是男儿,又岂能不恨?
若离了不慈不养的生父就活不成,那还谈何盛世?
盛世之治,百姓只要守法务实,天下便莫有所惧。
花朝守法务实。
又何需外人将想法强加于她?
赵暨忍不住笑了笑:“若孤为此慈父,恐怕宁儿也要被养废了!”
“陛下为殿下所付出,已是天下少有。花朝自幼无父,又岂能与殿下相比?”
罗偃笑容苦涩,又哆哆嗦嗦抿了一口清茶才强打精神,笑着问道:“殿下如何了?”
赵暨轻叹:“此次进入暝都十万精兵,只有宁儿与大伴儿为经诡镜周旋。接连指挥数日不睡,一直抵挡暝都余威,心力交瘁之下又获悉噩耗,便是孤也顶不住。御医诊断,至少还要昏迷三日。”
罗偃心头微紧:“那无忌那小子……”
赵暨沉声道:“大伴儿已经去寻,尽人事,听天命吧!”
姬峒算计太深。
暝都尽头又凶险无比,若没有阴山安邑之战,他尚且能派高手护法。
现在只有嬴十三一人护卫……
难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