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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7章 不与闻(3 / 4)

要如何挽回了。

这些奏疏是公开呈上的,本来是想营造出一个“满朝倒高”的局面,让朱翊钧不得不考虑“众议”的威胁。然而现在反而成了麻烦——公开奏疏可不是谁能强压的,尤其内阁不可能强压,因为奏疏经过通政司之后就相当于天下官员人人都能知道。

这个局面和某些权宦蒙蔽皇帝不同,权宦蒙蔽皇帝,是因为该权宦能够完控制司礼监,而且他只需要将皇帝一个人蒙在鼓里就行了,从“操作难度”上来讲不算很高,只是危险性比较大——出事了多半要被清算。

内阁却没有这个能力,因为文官集团的层级更复杂、机构也太多,哪一个环节走漏风声都会闹大。而且申时行也谈不上什么一手遮天的权臣——哪怕严嵩也没那个本事呢,何况申时行?

所以现在申时行想要挽回也很麻烦,首先他作为首辅又恰好是今日的执笔阁臣,这些奏疏他都要票拟——不需要票拟的奏疏是有的,比如只涉及天家家事或者只涉及皇帝本人的,内阁可以不作票拟,直接转呈就好。

现在这些可不是这种类型,所以申时行都得票拟。要票拟,那么申时行就不管怎样都得表明一个态度——哪怕打太极呢,那也是一种态度。

可是,要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?申时行觉得非常为难。

认同这些说法无疑是最愚蠢不过了的,原因刚才已经说过,那只会让深深倚重高务实的皇帝觉得心学派在无理取闹。如果他申时行也表示认可,皇帝甚至可能会认为他申元辅已经完失去了公正立场,不再是一个本应该“调理阴阳”的宰辅,这种圣意对他来说完是致命的。

明确反对这些说法似乎也不是最佳选择,这会让外人认为心学派内部出现了巨大的矛盾,以至于下层的御史言官开始与顶层的阁老甚至首辅公开叫板,或者就是首辅对本派系内部的下层言官失去了控制。

无论哪一种,都是政治灾难。

而且还有一件事申时行绝不敢忽视,那就是沈鲤已经改任左都御史了,本身心学派在其“大本营”之一的都察院现在就要时刻警惕实学派的“反噬”,他这个首辅怎么可能还在这种时候同自家的言官过不去?真要这么做了,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啊。

同意不行,反对也不行,看起来只能打太极了。

然而打太极也不靠谱。这么多人上疏弹劾高务实“谤君”,皇帝要不做出个明确的态度来严斥甚至严惩这些人,高务实铁定会上疏请辞,到时候就轮到皇帝坐蜡了——现在的这些目标也好、规划也罢,乃至于实际主导,都是高家伯侄一手操弄下来的。高务实要是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了,皇帝怎么办?

这些事还干不干,干的话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,不干的话面子又往哪放?

所以皇帝的态度完可以预料,他肯定要保高务实,因为保高务实就是保他自己。

这也是申时行不主张弹劾高务实的主因:你反对他的提议可以,搞他这个人就完是作死,因为前者是皇帝还没有表态同意的,而后者……相当于让皇帝公然自己掌嘴。

这事儿穆宗都不肯干,你们指望今上会肯?还以为是两宫摄政的时候呐?

于是申时行枯坐许久,思来想去,发现只能跟皇帝站在一边反对,但是用词却要十分慎重,一定要尽可能的淡化影响。

换成后世的法律术语来说,大抵相当于“有罪罪轻辩护”——你们这么说是不对滴,但是呢,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,问题呢也不是很严重,所以……下不为例啊!

申元辅终于决定下来,亲自研墨,提笔挥毫,在一封弹劾高务实“谤君”的奏疏票拟上一丝不苟地用台阁体写下一段话。

“高务实前疏所论,兹事体大。尔曹急于维护祖制,其情可悯。然遽言谤君,实乃危言耸听。不与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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