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寤寐思服,辗转反侧!”
李德裕这才满意,停了在她耳边的吹气,“娘子打算拿玉姐儿怎么办?”
亲父被斩,母亲义绝后再嫁,她改了姓刘,住在外祖母家。
怎么看,这孩子都是不好劝解的。
“不拦着,也不纵着。”刘绰倚在他肩头,“让她亲眼看看,生活不只有石窟壁画与西域月光,还有柴米油盐、家族责任。还有那安律的真面目,以及他背后的人。相信看过这些,她会做出选择的。”
李德裕低笑:“娘子总有办法。”
“毕竟,”她抬眼,眸光潋滟,“我也曾为‘情’字,与这世道较量过。”
他心头一软,吻她眉心,接着吻她耳垂:“都是为夫的错,为夫向你赔罪!肉偿如何?”
这话题得赶紧翻过去,况且,他已连续三夜未能拥妻入眠。
“别闹……”她轻推他,“玉姐儿在呢。”
“她睡着了。”他呼吸渐沉,将她抵在廊柱上,低头封住她的唇。
月色朦胧,花影婆娑,这个吻带着连日来被“打扰”的憋闷,以及此刻终于独占她的满足,格外绵长深入。
一吻终了,刘绰气息不稳,颊生红晕:“你真是……越发不讲理了。”
“讲理能抱到娘子么?”李德裕拇指轻抚她微肿的唇瓣,眸光幽深,“最多三日,我便让人带她去终南别院住几日。”
“她才来四天……”
“四天够久了。”他拦腰将她抱起,往厢房走去——主卧被占,只得暂居西厢。
“李德裕!”
“嘘……莫吵醒外甥女。”
翌日,玉姐儿醒来时,发现枕边多了本手抄小册。
翻开一看,是刘绰娟秀的字迹,记录着数年来西域商队带回的沿途艰险见闻。
其中一页夹着片枯黄的胡杨叶,旁注:“贞元十九年秋,商队自龟兹返,十二人出,九人归。三人殁于流沙。”
另一页画着简陋的西域地图,标注绿洲、烽燧、盗匪常出没处。墨迹已旧。
早膳时,玉姐儿沉默良久,忽然问:“姨母,丝路上……真的那么险么?”
刘绰舀粥的手顿了顿:“比那册子上写的,更险三分。”
她看向少女,“你可知,为何要费力打通商路?”
玉姐儿摇头。
“因为每一条商路,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军路、邮路、百姓活命的路。”刘绰声音平静,“而要走通这些路,需要钱,需要人——向导、驼夫、译语人、医师、铁匠……每个人都是这条路上的一片瓦。”
她放下粥碗,凝视玉姐儿:“姨母不反对你有情,但你要想清楚:你喜欢的,究竟是安律这个人,还是他背后那个‘西域梦’?若只是后者,姨母可以带你去看更大的天地,不必将一生系于一个西域人身上才能得自由。”
玉姐儿怔怔坐着,碗中粥渐凉。
三日后,王六娘果真来请,说终南别院有温泉,有果园,还有从西域移栽的葡萄藤。
闻言,玉姐儿难掩雀跃。
来长安的路上曾一路随行,倒也相熟。
临行前,玉姐儿忽然拉住刘绰的袖子,低声问:“姨母,当年你选择姨父……可曾怕过?”
刘绰笑了,眼神温柔:“怕过。怕所托非人,怕门第之差,怕情深不寿。”她轻抚少女发顶,“但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,也不必怕——记住,家里人永远是你的底气,你谁都不必怕!”
玉姐儿眼中泛起泪光,重重点头。
马车驶离李宅时,李德裕正从御史台归家。在门口与车队错过,他挑眉看向身侧的刘绰:“娘子舍得放人了?”
“总不能真让你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