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毫不掩饰的、充满了蔑视和“随你怎么想”意味的嗤笑。
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,更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。就在蒙志远和苏明玉复杂的注视下,他与他们擦肩而过,仿佛他们只是两尊无关紧要的摆设。
而负责送他出来的那位民警,态度则显得相当客气,甚至还拍了拍叶晨的肩膀,语气带着赞许:
“小伙子,你反应可真快!今天多亏了你,要不然就酿成惨剧了!回去好好休息,别有什么心理负担,那种情况,换了谁都得后怕,情绪激动,动作简单粗暴点很正常,我们都理解。”
民警的话,清晰地传入了蒙志远和苏明玉的耳中。这话语,无疑是对叶晨行为的肯定,也间接表明,警方至少在当前阶段,并未将叶晨之后粗暴的把蒙小远从车里拽出来的激动,视为需要追究的重点。
毕竟,在险些酿成惨剧的危急关头,见义勇为者因后怕和激愤产生一些过激举动,在情理上是可以被理解和包容的。
叶晨对着民警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派出所大门,将那片凝滞的空气和心思各异的师徒二人,彻底抛在了身后。
他那个耐人寻味的嗤笑,和民警客气的送行,像两记无形的耳光,扇在蒙志远和苏明玉的脸上。
他们自以为是的警惕和算计,在对方那近乎“无视”的态度和绝对占理的事实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。
蒙志远看着叶晨消失在门口的背影,胸口堵得厉害,那股憋闷感比得知儿子出事时更甚。
他发现自己又一次在苏明玉这个“二哥”面前,体会到了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,反而被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底气和高姿态所压制的憋屈。
苏明玉则紧紧抿着嘴唇,叶晨那嘲讽的笑容如同烙印,刻在她脑海里。她意识到,这个男人,比她和师父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。
他不仅手段狠辣,更可怕的是,他似乎总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和情理的优势方,让他们所有的防备和反击,都显得像是在阴暗角落里跳梁小丑的徒劳挣扎。
派出所的这次短暂照面,没有言语交锋,却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蒙志远和苏明玉感到挫败和……一丝隐隐的不安。
与送别叶晨时那份带着赞许的客气截然不同,当蒙志远一行人找到负责处理此事的民警时,对方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。
这位姓王的民警约莫三十多岁,面容刚毅,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,带着一线干警常见的疲惫和严肃。
他抬眼扫了蒙志远一眼,目光在对方价值不菲的西装和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名表上短暂停留,又掠过旁边气质不凡却面色晦暗的苏明玉,最后回到蒙志远脸上,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,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淡。
“你们是蒙小远的家属?”民警的声音没什么温度,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“是,我是他父亲,蒙志远。”
蒙志远压下心头的焦躁和因叶晨而起的憋闷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:
“警官,我儿子他现在情况怎么样?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民警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接警记录和初步勘察报告,语气平板地复述:
“蒙小远在市区主干道涉嫌严重超速驾驶,具体数值需等技术鉴定。行驶至幸福路口时,因车速过快,险些撞上一名突然跑入机动车道的幼童。
幸得路人苏某及时施救,未造成人员伤亡。蒙小远本人因紧急避让,车辆失控撞上路边花坛,车辆损毁严重。经现场初步检测,其未涉及酒驾、毒驾。”
每一句话,都像一根针,扎在蒙志远的心上。尤其是“严重超速”、“险些撞上幼童”这几个字眼,让他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