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她这半年来所有的针对、所有的打压、所有的算计,在他眼里,岂不都成了跳梁小丑般的滑稽表演?
她以为自己在和二哥博弈,实际上,他可能一直站在更高的维度,像看戏一样,看着她上蹿下跳,然后在她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,轻描淡写地落下致命一击。
就像今天。
他早就握有足以撼动众诚的股权,却隐忍不发。他明知道朱丽参与审计会引发争议,却可能……乐见其成?
他就在等着她自己跳出来,将把柄送到他手上,然后他再以绝对控股股东和受害方家属的双重身份,名正言顺地介入,彻底打乱棋盘。
而他最后那句“以后就是一个公司的了”,那句“可以好好教教你”,此刻回想起来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,扎进她的自尊和骄傲最深处。
叶晨他不是在放狠话,他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、让苏明玉无法反抗的事实。
师父倒了,盟友(柳青)离心,元老派虎视眈眈且明显与叶晨有某种默契,她自己经手的业务即将面临更不可控的审计……
而那个她最恨也最轻视的男人,却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、也无法对抗的方式,登堂入室,即将成为她职场命运的直接裁决者之一。
孤立无援,四面楚歌。
前所未有的恐慌,伴随着那无解的“钱从哪儿来”的困惑,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下一盘大棋,掌控着苏家的纷争,影响着众诚的局势。
直到此刻她才惊恐地发现,自己可能从一开始,就只是别人棋盘上一颗比较显眼、但也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。
会议室冰冷的光线照在她身上,映出一个摇摇欲坠、信念几近崩塌的身影。她输掉的,可能远不止一场家庭官司,或者一次审计博弈。她输掉的,是她赖以生存并引以为傲的、对整个世界的认知和掌控感。
而这一切的起点,或许就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的“二哥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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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第一医院VIP病房外的走廊,弥漫着消毒水与寂静混合的沉重气息。英殊独自坐在门外的长椅上,背脊依旧挺直,穿着得体,但那份惯常的雍容气度,此刻却被一种深重的疲惫和无助所取代。
她腕间那块低调的GP芝柏表,指针一格一格地走着,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被放大,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。
病房里,蒙志远刚刚度过危险期,但仍昏迷不醒,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仪器,面色灰败,与往日叱咤风云的形象判若两人。
医生初步诊断是急性心梗,诱因是情绪剧烈波动和长期高压状态。能不能醒,醒了之后会不会有后遗症,都是未知数。
英殊听着医生公式化却不容乐观的交代,只觉得一阵阵发冷。她陪着他从一无所有打拼到众诚上市,见过他面对无数商海风浪的坚毅甚至冷酷,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地躺在这里,生命体征依赖着冰冷的机器。众诚是他的命,现在,这“命”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而比丈夫突如其来的倒下更让她感到无边无助的,是眼前这骤然塌陷的局面。
公司那边已经传来了风声。叶晨当众亮明第二大股东身份,孙副总等人态度暧昧,审计风波悬而未决,苏明玉自身难保……
原本稳固的权柄,在蒙志远倒下的瞬间,仿佛失去了唯一的支点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。
那些平日里恭敬有加的下属、称兄道弟的伙伴,此刻电话虽然不断,但言语间的试探多于关切,承诺里透着权衡。
英殊虽不直接参与经营,但几十年耳濡目染,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——树倒猢狲散,墙倒众人推的前奏。
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。丈夫倒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