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晨端起微凉的茶杯,抿了一口。普洱特有的醇厚回甘在舌尖化开,微微的涩,然后是绵长的温润。
他放下杯子,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,忽然轻轻摇了摇头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自嘲的弧度。
诸天万界,光怪陆离。与魔都的豺狼虎豹周旋尚可说是生死博弈,与苏明玉这般人物“斗法”,竟有种……用星际战舰的炮口去瞄准庭院里一颗棱角锋利的石子,还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力,别一不小心把整座院子都扬了的感觉。
叶晨哑然失笑。
真的有点好笑。不是笑苏明玉,是笑这次穿梭本身,笑这不得不为的“降维”,笑自己竟也需为此耗费心神,哪怕这心神相对而言微不足道。
但笑意很快隐去,眼底恢复一片沉静的深邃。
松懈?不存在的。
《城中之城》的谢致远、吴显龙们固然凶险,《都挺好》的苏明玉看似构不成威胁,可谁知道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模样?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,在未知的规则下,都可能被放大成致命的破绽。
诸天世界,凶险莫测。行差踏错,万劫不复。这一切,早已刻进他的骨髓。
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,远处起伏的山峦化为浓墨剪影,近处民宿暖黄的灯火次第亮起,照亮归人的路。石板路上安静了,只有夜虫开始试探地鸣叫。
叶晨靠在藤椅里,没有动,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。身体的疲惫被熟悉的警惕缓缓取代,如同夜行动物在休憩后悄然苏醒,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寂静中伸展,感知着这个真实世界的、安稳的脉动,同时也在无声地调整状态,准备迎接下一次未知的降临。
茶杯见底,余温散尽。
他轻轻呼出一口气,那气息在渐凉的空气里化作淡淡的白雾,旋即消散……
时光在云南和煦的阳光与慵懒的节奏中缓缓流淌。叶晨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,像是刻意给自己涂抹上一层温暖平实的保护色。
清晨,他会在民宿自带的小厨房里给自己煮一碗地道的过桥米线,滚烫的鸡汤浇下去,各种食材瞬间烫熟,香气四溢。
吃过早饭,他便拎着一个轻便的画架、一小箱炭笔和彩铅,慢悠悠踱到古城游人如织的街口,寻个不挡道又有树荫的位置摆开摊子。
“素描肖像,二十一张。”纸板上的字写得随意。
他不吆喝,只是安静地坐在小马扎上,偶尔拿炭笔在速写本上勾画几笔街景。但偏偏是他那股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,反倒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。
有好奇的学生,有结伴的闺蜜,有甜蜜的情侣,也有独自旅行、想要留下一张特别纪念的旅人。
叶晨观察人的眼光早已淬炼得毒辣。他看的不仅仅是五官轮廓,更是眉梢眼角的细微情绪,衣饰搭配泄露的个性,甚至指尖不经意的小动作。
炭笔沙沙作响,线条简洁肯定,往往只需十来分钟,一张形神兼备的肖像便跃然纸上。他从不刻意美化,却能精准抓住人物最生动的那一瞬。顾客接过画纸时,脸上常浮现出惊喜,那是一种被“看见”、被准确捕捉的愉悦。
“师傅,您画得真好!像,特别像,而且……感觉把我今天的心情都画出来了。”一个刚拿到画像的女孩感叹道。
叶晨只是淡淡一笑,将二十块钱收进腰包:
“是你自己今天状态好。”
午后,如果没接到别的活,他可能会应约去某家咖啡馆、客栈再或者是个人民居,帮人调钢琴。因为经常联系他的手法愈发熟练,工具是他自己购置的一套专业家伙什,小巧齐全。
叶晨调试钢琴时极有耐心,耳朵敏锐得能捕捉到最细微的走音。指尖拂过琴键,调试工具在琴弦间轻巧动作,神情专注,仿佛在对待一件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