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上是她“丈夫”、实际上是陌生搭档的男人,他怎么会知道?
在书房里,他那句“保不住你肚子里的孩子”,说得如此自然,如此确定,仿佛这是一个早已明了的既定事实。
寒意,比哈城冬夜室外的温度更甚,从脚底瞬间窜上顾秋妍的头顶。如果叶晨能如此轻易地看穿自己怀孕这一点……那在警察厅,在高彬、鲁明那些人精面前,这个秘密还能隐藏多久?
巨大的不安和一种被彻底“看穿”的恐慌攫住了顾秋妍,她不能再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。她必须问清楚。
顾秋妍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,重新拧开门锁,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对面的书房。书房的门虚掩着,里面透出暖黄的灯光。
她轻轻推开门。
叶晨正背对着门口,从壁橱里抱出一床被褥,铺在那张显然是临时充当床铺的、宽大的俄式皮质扶手椅上。他的动作不紧不慢,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从容,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来。
听到开门声,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,但没有回头。
顾秋妍站在门口,看着这个男人宽阔却略显孤寂的背影,心中的疑问如同沸水,翻滚着,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你……”
顾秋妍开口,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:
“你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?”
叶晨将被褥的一个角仔细地掖好,这才缓缓转过身。暖黄的台灯光晕映照着他的侧脸,线条分明,表情却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,没有惊讶,没有不耐,仿佛她问的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。
他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迎上顾秋妍那双充满了惊疑、审视、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眼睛。昏黄的灯光下,他的眼神沉静无波,却仿佛带着一种能穿透表象的锐利。
“从火车站见面的时候。”
叶晨开口,声音不高,语速平缓,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:
“我就察觉出你的气色不对。不是旅途劳顿的那种疲惫,是一种……气血上的特殊浮动,眉宇间锁着郁气,但底色又隐约有种奇异的、微弱的‘生发’之象。这在我过去的经历里,见过类似的例子。”
顾秋妍屏住了呼吸。
“后来,去警察厅的路上,在高彬的车上。”
叶晨继续道,语气依旧平淡,像是在回忆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:
“还记得我牵起你的手吗?”
顾秋妍当然记得。那时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,被他干燥温热的手掌握住时,还本能地僵了一下。当时只以为是“夫妻”间必要的肢体接触,用来应对高彬可能的目光。
“那时,我借着力道,拇指非常轻地、在你腕部的‘关’脉位置,停留了大约两秒钟。”
叶晨说着,甚至还抬起自己的右手,拇指在左手腕内侧比划了一个极轻微的动作:
“脉搏往来流利,如珠走盘。这是典型的滑脉,主妊娠气血旺盛。”
他放下手,看着已经完全呆住的顾秋妍,总结道:
“所以,我判断你是有喜了。时间应该不长,一两个月左右。”
书房里一片死寂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,和远处不知哪里的犬吠。
顾秋妍站在那里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滞了,然后又轰然冲上头顶。震惊,后怕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……敬畏?
她原本对这个被强塞给自己的搭档,充满了抵触和不满。尤其是刚才他那种居高临下、冷酷无情的训斥口吻,更让她觉得这个男人自负、装腔作势、不近人情。一个特务科的汉奸(虽然是伪装的),能有什么真本事?不过是在敌人窝里混得油滑些罢了。
可此刻,她所有的偏见和抵触,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