棋子该如何落,还得由咱们说了算。”
伍标与幽篁子对视一眼,皆见决心。正厅烛火已燃至尽头,蜡油顺着烛台滴落,在案上积成小小的蜡丘,像极了那些卷入风暴的人命,无声却重若千钧。
海宝儿最后望了眼窗外,晨光穿透云层,将天鲑盟飞檐染成金色。他知道,接过密旨的那一刻起,天鲑盟已不再是普通江湖势力——他们即将踏入天下旋涡,与柳霙阁、与皇权、与盘根错节的过往,做一场生死较量。
而贾琮那未说完的“值得”二字,或许就要在这场较量里,见出分晓了……
楚州城的秋意比竟陵更浓,沿街的梧桐叶被晨霜染得金黄,却无人有心思欣赏这景致。
贾琮的灵柩从西郊废园运回时,百姓自发地跪满了长街,手中捧着的白菊与香烛在秋风中摇曳,呜咽声此起彼伏,竟压过了送葬队伍的铜锣声。
海宝儿一身素衣,与萧衍并肩走在灵柩侧畔。他腰间的绣衣令牌被素布裹住,往日锐利的眸光此刻沉如深潭。
灵柩经过楚州牧府时,门楣上悬挂的“清正廉明”匾额已覆上白布,几名老仆扶着门框垂泪,就连府前那对石狮子也染上了悲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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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贾大人任楚州牧五载,兴修水利、减免苛税,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他的好。”萧衍声音沙哑,指尖攥着的孝布已被泪水浸透,“可如今……却落得这般尸骨不全的下场。”
他望着沿街跪拜的百姓,那些自发前来送行的身影里,有曾受贾琮接济的流民,有被他平反冤案的书生,甚至还有拄着拐杖的老妪捧着半块窝头——那是去年旱灾时,贾琮将自己的口粮分给灾民的见证。
海宝儿默然颔首,目光落在灵柩旁那辆简陋的马车。车帘微动,隐约可见一双怯生生的眼睛,那是贾琮年仅五岁的幼子贾凹,此刻正由乳母抱着,怀里紧紧搂着父亲生前常看的《水经注》。
而马车另一侧,贾夫人一身素缟,鬓边簪着白花,虽面色惨白如纸,脊背却挺得笔直,望着长街两侧的百姓,泪水无声滑落。
葬礼在楚州城外的义园举行,按照贾琮生前“简葬”的嘱托,灵堂未设繁复的祭品,只摆着他生前常用的砚台与佩刀。
海宝儿亲手将那半片焦黑的衣襟放入棺中,指尖触及棺木的刹那,忽觉喉间发紧——这具棺木里,不仅葬着一位忠臣,更葬着一个时代的无奈。
“贾夫人!”待葬礼仪式结束,海宝儿屏退左右,对迎上前来的贾夫人深施一礼,“贾大人曾与在下有约,若他遭遇不测,便由在下护佑家人周全。如今贼人气焰正盛,楚州城已非安身之所,在下恳请夫人带着公子随我出海,前往海花岛暂避。”
贾夫人闻言一怔,怀中的明轩却先开了口,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海哥哥,我不走,我要等爹爹回来……”
孩子显然还不懂“死”的含义,只记得父亲临行前说“三日后便归”。
海宝儿蹲下身,轻轻抚摸孩童的头,目光落在孩子手中那本《水经注》上——书页间夹着的书签,正是贾琮亲手绘制的运河水利图。
“凹儿要听话!” 他声音放柔,“你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,但他托哥哥照顾你和娘亲。海花岛有很多书,还有会唱歌的海浪,等你长大了,再回来完成爹爹未竟的事,好不好?!”
贾凹似懂非懂地点头,小手却攥紧了海宝儿的衣袖。贾夫人望着海宝儿眼中的恳切,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府役——那些人名义上是护送,实则是可能是各方安插的眼线,当即拭去泪水,屈膝回礼:“少傅大人既有此心,妾身与犬子便托付大人了。只是……”
她犹豫片刻,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,“这是夫君生前整理的密档,他说若遇忠良,便将此物托付,或可揭露他因公殉职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