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,他微微一顿,目光愈发深邃:“因此,若想撬动此案,你必须给朕一个更站得住脚的缘由,一个能让朕违逆先帝遗训、亦能堵住满朝文武悠悠之口的合理之据。”
他,终究还是没有全信!
御书房内陷入死寂,唯有窗外漏进来的风,卷起案上密档的边角轻轻颤动。
海宝儿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,他望着武皇深邃难辨的眼眸,喉结滚动数次,终是轻轻吐出口气,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平静:“陛下要站得住脚的缘由,要能堵悠悠之口的凭据……臣这里,有一件,只是说出口,便再无转圜余地。”
武皇眉峰微蹙,抬手示意他讲。
海宝儿缓缓褪下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锦囊缓缓打开,历经岁月磨洗,却仍能辨出笔锋间的遒劲。他将里面的绸布托在掌心,抬眸时,眼底已没了往日的沉稳,只剩难以掩饰的滚烫:“陛下可知,臣为何对雷家旧事执念至此?!”
他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顿道:“因臣并非海宝儿——臣本名雷鸣,是当年雷家满门流放时,被忠仆拼死送出的遗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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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轰”的一声,这话炸在御书房内。
武皇猛地从龙椅上直起身,目光死死盯着那块写着生辰八字的绸布,又看向海宝儿的脸,喉间发紧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“臣是雷鸣,显、圣二公的嫡孙、虎擘少帅雷策之子。”海宝儿声音未颤,却带着无尽的沉重,“当年祖父蒙冤,父亲兄长皆被构陷,家中忠仆趁乱将刚出生的臣抱出,一路颠沛流离,最终流落海花岛。机缘巧合下,被赋姓为‘海’,取名‘宝儿’,苟活至今!”
武皇怔怔看着他,眸中翻涌着震惊、恍然,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。他赤红着眼,死死地盯着少年,身上竟然不自觉地释放出骇然的杀气。
没错,就是杀气。
这股杀气有点“不死不休”的意味。
半晌,他才涩声开口:“难怪……难怪你对雷家之事这般上心,难怪你会对那疯云娘如此在意……朕竟从未想过,你竟会是义弟的孩儿。为何不早说?!”
??!!
“臣不敢说,也不能说!”海宝儿垂下眼帘,声音里几乎参杂着哭腔,“雷家冤案是先帝遗训禁查之案,臣若暴露身份,轻则丢官丧命,重则牵连当年救臣的忠仆,更遑论为家族洗冤。今日陛下要凭据,臣唯有将这身份摊开——臣以雷氏子孙的名义起誓,所言句句属实,若有半句虚言,甘受凌迟之刑!”
他抬眼直视武皇,满脸悲愤:“陛下要的凭据,臣的身份便是;陛下要的缘由,为家族洗冤、还祖父与雷氏满门清白,便是最合理的缘由!只是臣也明白,这身份一旦说破,臣与陛下之间,便再无‘海宝儿’,只有雷家遗孤雷鸣。陛下若要按先帝遗训处置,臣毫无怨言;但若陛下仍念及君臣之谊,念及雷家世代忠义……”
说到此处,雷鸣声音微顿,终是屈膝跪下,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:“求陛下,还雷家一个清白!”
武皇望着跪在地上的身影,又看向自己手上的那道不起眼的刀疤,眸中情绪几番变幻。良久,他缓缓起身,走到海宝儿面前,伸手将他扶起,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,却多了几分决断:“好孩子,起来吧!先帝遗训虽重,但雷家冤屈更重,朕若因一纸遗训,让忠臣之后蒙冤,才是真的昏聩。”
赌对了。
武皇紧紧攥住海宝儿的手,眼角已染了湿意,声音里掺着难掩的激动与怅然:“朕曾遣无数人手、耗数年心力,都未能寻得的雷家侄儿,竟在这般兜兜转转间,自行回到了朕的身边……天意,当真是天意!”
“陛下,您……”海宝儿满心酸楚,却无从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