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得滋滋作响,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、蛋白质和有机物烧焦的焦糊恶臭。
这点温度对于进化之律者来说什么都不是,但那股无处不在的、钻进鼻腔的焦糊味……
在这熟悉的、仿佛能渗透灵魂的焦臭中,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夹杂其中的腥甜。
像是……廉价香精混合着铁锈,又像是某种陈旧木材被火燎过的甜腻余味。
这股味道,连同眼前跃动的、将扭曲景物映照得忽明忽暗的炽烈火光,以及皮肤感受到的的滚烫热浪……
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捅进了记忆深处某扇早已锈死、被刻意遗忘的门。
【火焰。
到处都是火焰。
木质结构的旅店在噼啪爆响中坍塌,灼热的空气炙烤着肺叶。
浓烟滚滚,视野里只有跳动的橙红与吞噬一切的黑。
他和娜塔莎,刚刚摆脱了跨国制药集团雇佣兵的追杀,甩掉了北苏地官方秘密警察的追踪。
他们用最后伪造的身份,抱着侥幸心理,踏入这家位于神州南方边境小镇、看起来破旧却似乎能提供一丝喘息之地的地下旅店。
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,收了比市价高五倍的钱,什么都没问,给了他们一间最里面的房间。
神州对枪械管制极严,这里远离冲突中心,经过最简单的、流于形式的排查后,疲惫到极点的两人几乎以为终于能稍微合一下眼,补充一点快耗尽的药品和干净食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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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就在他们精神因短暂的安全感而略微松懈,甚至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的那一刻——
火,从走廊、从窗外、从他们根本没想到的各个角落,毫无征兆地、疯狂地烧了起来!
不是意外,火势蔓延的速度和方向都说明,这是精心策划的纵火,目的就是将这片区域连同里面的人,一起化为灰烬!
“不……不……为什么……连这里都……” 记忆中,瓦赫背靠着灼热的墙壁滑坐下去,手中捏着快要融化的药瓶,眼神空洞地看着逼近的火焰。
追兵?告密者?还是单纯的、针对“外来麻烦”的清除?
都不重要了。
一路的逃亡、背叛、出卖、绝望的研究、妹妹惊恐的眼神……所有的重量在这一刻压垮了他。太累了。也许就这样结束,也不错。至少……娜塔莎也许能趁乱……
“哥——!!!”】
回忆的闸门轰然关闭。
进化律者——此刻,那属于瓦赫·希奥拉的痛苦、绝望、疲惫以及对那声“哥”的复杂反应,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他用以维持绝对理性的堤坝。
周围的大火,气味,热度……甚至火焰燃烧时那种特有的、剥夺氧气的窒息感,都与记忆中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!
这不是巧合。
这是……针对他记忆的、恶毒而精密的攻击!
“啪!!”
进化之律者猛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,不管是手背还是额头,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都已经暴起了青筋。
因为紧绷而抽动的肌肉几乎要将他的血管挤爆,正如同他抓住自己脑袋的手已经用力的好像要将他自己的脑袋,连同那承载记忆的大脑直接捏爆一样。
他周身的崩坏能开始有失控暴走的迹象,淡淡的紫黑色的能量乱流凝成了实质,如闪电鞭笞着四周的火海。
燃烧的凝胶被这纯粹的暴走崩坏能炸得四处飞溅,连那些顽固的眼球菌毯都在能量冲击下大片大片地坏死、剥落。
他的表情扭曲,已经被捏爆的破碎眼镜后,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。
那可不是纯粹的愤怒,而是痛苦、暴戾、被揭开旧伤疤的狂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