形的线牵引着,僵硬地、缓缓地弯下腰,染血的手指有些颤抖地,扣住了那扭曲变形的驾驶舱盖边缘。
他此刻没有使用任何让他自傲的“进化”的力量,只是凭借着残留的、属于人类的蛮力。
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,他粗暴,却又格外小心翼翼地将阿拉哈托的面甲掀开。
面甲之下的驾驶舱内,一片狼藉。
破碎的仪表盘,断裂的线缆,泄漏的液压油……以及,那张在严重变形的装甲头盔中,那张熟悉的、浸染着鲜血的脸庞。
她满脸是血,额角有一道深深的伤口,鲜血染红了半边苍白的脸颊。
她双眼紧闭,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,显然在刚才一连串恐怖的打击和最后的撕扯中,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,早已失去了意识。
她——是娜塔莎。
【瓦赫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。
大脑一片轰鸣,所有因力量、因进化、因愤怒而筑起的高墙,在这张熟悉到刻骨铭心、此刻却伤痕累累的脸面前,轰然崩塌。
而就在这时,仿佛感应到了舱盖被打开,感受到了那近在咫尺的、熟悉又陌生的气息,濒临消亡的娜塔莎,无意识地、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眉。
【瓦赫】看着她沾染血污的嘴唇微微翕动,发出一声更轻、更模糊,却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生命本能的气音,带着孩童般的依赖、深深的思念,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、委屈的哭腔:
“……哥……?”
哥?
是你吗?
这一个字,如同最终的重锤,狠狠砸在了进化律者——或者说,是那个深藏在进化外壳之下、从未真正消失的瓦赫·希奥拉——的灵魂最深处。
所有的景象开始旋转、模糊、褪色……
【世界被强行剥离了颜色与声音,只剩下冰冷、潮湿、弥漫着消毒水与淡淡血腥味的空气。
记忆的指针没有指向那些颠沛流离、烈火焚身的绝望时刻,而是逆着时间长河,精准地刺入了更为幽暗、却也埋藏着最初纯粹温度的童年深渊。
地点是某个不见天日的地下设施。
狭小、冰冷的“奖励室”里,两张硬邦邦的椅子相对摆放。
空气里残留着化学试剂的刺鼻余味,那是刚刚结束的“课程”留下的痕迹。
对年仅十二岁的瓦赫而言,那不是什么实验,而是将两个同龄孩子关在一起,用有限的、剧毒的材料相互博弈,制毒,解毒。
撑不下去的先倒下,活下去的,才能获得走出那间“毒物室”的资格,以及……短暂见到亲人的“奖赏”。
瓦赫赢了,又一次。
但他感觉不到任何胜利的喜悦,只有胃部因紧张和后怕而持续的痉挛,以及指尖难以抑制的、细微的颤抖。
他能“闻”到自己身上沾染的各种毒素混合起来的怪异甜腥味,也能“感觉”到体内为中和那些毒素而大量消耗的生物碱带来的虚弱与恶心。
门开了。
另一个同样瘦小、脸色苍白、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悸与疲惫的身影被带了进来,是比他小两岁的娜塔莎。
她刚从另一个维度的“地狱”——严酷的杀手训练中暂时解脱,身上或许没有明显的化学污染,但那种精神上的高压与肉体训练的疲惫,同样刻在紧绷的肢体和黯淡的眼眸里。
两人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下,中间隔着一张空荡荡的小桌子。
没有拥抱,没有哭诉,甚至没有太多言语。
在那种环境下,过度的情感流露是危险的,会招来监视者的“额外关注”和“矫正”。
他们只是静静地、贪婪地看着对方,确认彼此还活着,没有缺胳膊少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