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直以来,我虽然研习事功学问,可毕竟是儒家出身,受了多年熏陶,导致做起事来,也会束手束脚。”
“我那会儿就在想,我们这种人,包括小齐,是不是应该变通一下了?老是循规蹈矩,这么多年了,真有用吗?”
“或许应该学着那个少年,做事洒脱一点,认准一个道理,觉得是好的,那就去做,不遗余力。”
“再不计后果一点。”
崔瀺缓缓道:“万年大世来临,我等若心存抱负,就不能只想着当个争渡者,更要做那破局者。”
“敢于做出一些令人咂舌,前无古人之事,争渡争渡,再如何争,也就是求一个自保而已。”
“但是破局,却能改天换地。”
“陈平安是齐静春看中,一路走来,哪怕小时候开始,直到现在,吃了很多的苦,可那又如何?”
“他的路,不还是被安排好的?”
“就像是应运而生。”
崔瀺说道:“应运而生之物,按部就班,虽然注定能到高处,可其实在我看来,到了最后,也是一潭死水。”
“念旧可以,一直念旧就不行了。”
“我们要学点新道理。”
老大剑仙若有所思。
这一点上。
两个老人,几乎一模一样。
当年的剑气长城,城头上,就有个观海境的少年,一介杂毛剑修,口气恁大,说什么要在将来,替老大剑仙保下半座剑气长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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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信?
谁都不信。
陈清都当时,自然也嗤之以鼻,之所以答应宁远,放其去往浩然天下,有多重原因。
比如宁府两位战死的大剑仙,生前遗愿,就是送自己的儿子,去浩然读书,论战功,也差不多足够。
剩下那么一丁点,才是所谓的“刮目相看”。
因为剑气长城历史上,从没有哪位剑修,敢在陈清都面前,说此大话。
关键那个口无遮拦的少年,在当年吹牛过后,后来还居然真的做到了。
什么保下半截剑气长城……
宁远直接一人一剑,杀穿了蛮荒腹地,甚至还在那数百万里方圆的大地之上,递出了斩天伐地的一剑。
所以其实剑气长城的末代刑官,那位十四境剑修,在身陨之前,是刻了字的。
如今的剑气蛮荒,两座天下中间,那道横亘百万里的巨大深渊,若从高空俯视,就像一道剑痕。
亦是一个“一”字。
老大剑仙想不到。
崔瀺当然也想不到。
宁远的行事,若从人性去推衍,看起来合情合理,但是当回过头来复盘,又几乎毫无常理一说。
难以捉摸。
宁远走过的路,表面上,确实很多都是被山巅修士布局好的,可令人瞠目结舌的是,这些早就安排好的棋盘,往往在他走过之后……
结果都不是既定之结果。
崔瀺说道:“所以陈平安不行,不是他不够好,而是有人更好,我既然认准了事功,那么自然敢于做出取舍。”
老大剑仙点点头。
陈清都突然侧身,朝着崔瀺作了一揖。
不敬文圣首徒,敬读书人崔瀺。
愿意为我弟子,护道左右,愿意为我剑气长城,在三教面前,说上几句公道话。
崔瀺坦然受之。
崔瀺继而笑道:“接下来的这几年,相对来说,要安稳许多,老大剑仙有何打算?”
陈清都嗯了一声,随口道:“四处逛荡逛荡,我可没崔先生那么悠闲,等这小子大婚,就要马上返回剑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