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官说道:“有人闹事,那就抓起来,当众宣布他的罪行,而后以我大明律令认罪。”
“屋舍不够,那就搭设屋棚,让城中的那些屋子再挤一挤,一间屋睡一人的,给我挤进去两人。”
“无论如何,不得制止难民进城……我大明要的就是安南民心,这些安南人走投无路,若是推拒,岂不是又将民心推回了胡季犁那边?”
“可,可是……”那文官满脸为难,顿足道:“殿下,即便要收拢民心,也该量力而为……”
“去做吧。”朱肃已不耐听他多言,摆了摆手。似乎觉得应该安抚他一下,又对他补充了一句道:“不必担忧,就快了。”
“马上,胡季犁就该忍不住了……等他崩不住那根弦的时候,就不会再有难民挤进武曲了。”
“这……唉,殿下,下官告退。”那文官一脸无奈,看着城下仍在涌入城门的难民们,咬了咬牙,硬着头皮下城安置那些难民去了。
他走后,站在朱肃身后的三保这才向朱肃发问:“殿下,您说胡季犁此贼就要忍不住了……敢问是什么忍不住了?”
“伱收容难民,莫非是在等什么么?”
朱肃看了他一眼,并不吝啬于教授这位好奇且颇有天资的宦官。他指了指城墙下的人潮,道:“你瞧,这些人变卖家产,拖家带口来到这武曲港中,是因为被胡氏和士族们逼得活不下去,这才只能来我们大明治下的这块租界里寻找活路。”
“这其中,不乏富商……”朱肃指了指城下,那些拖家带口,甚至还带着马车的人群。能够背井离乡,千里迢迢来到武曲避难的,本来就不可能全是什么家境贫寒之辈。“安南财富,大多聚集于士族之家。似这等颇有家资的商贾、豪族,又有几人?”
“此番胡季犁横征暴敛,主要就是落到这些有钱无权的人家身上。可安南弹丸之地,又能有多少这样的人家?所以只好以破家之势,向他们征收钱粮。”
“殿下的意思是……”三保似有所悟。“安南的大部分富商豪族,都会来到我们武曲避难?”
“能来十之三四,便如我所愿了。”朱肃道。“胡季犁征收钱粮,底下的士族们想顺便捞一笔,狮子大开口,这笔钱粮肯定是捞不足的。”
“到时候,胡季犁迫于阮多方的压力,一定会再想凑足这一笔钱粮。”
“怎么凑?他已经不敢败坏士族们的好感了。那些贪得无厌的安南士族,也绝没有将吃进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的道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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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?”三保越发好奇。
“所以,胡季犁会选择,前来攻打我们这座接受了许多安南富商的武曲城……”
“胡氏狗贼敢来攻城?”三保不相信道。在朱肃身后,一直旁听着朱肃和三保对话的狗儿、狄猛、曹渊等人,亦是满脸不可思议。
来挑衅大明天威?他们是疯了吗?大明还没有出手,他们安南还敢先出手不成?
“呵,没什么稀奇,似这等小国,在没挨打之前,总有些妄自尊大、喜欢上蹿下跳的毛病。”朱肃道。他想起了后世那个在新中国建立之后,莫名自信心爆棚以为自己能暴打华夏,想要来华夏分一杯羹的安南。
“况且,如今胡季犁的生死大敌是阮多方……阮多方剑指升龙府,于胡季犁来说,便如同芒刺在背。”
“而我们武曲港,远离大明本土,在胡季犁看来,就只是一只软柿子,是大明的一块飞地,他未必就不敢来攻打我武曲。”
“毕竟,若是阮多方打进了升龙府,他这个大虞皇帝,怕是只有自焚了……既然如此,不如从我们大明这边打开口子。至于激怒了大明之后怎么办……急病乱投医,他们未必有余裕想那么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