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褪去时,首先感知到的是痛。
深埋在骨髓与经脉深处,如同无数细密裂纹蔓延开的钝痛与灼烫。
金色审判气息虽被压制,却如顽固的余烬,在他每一次灵能流转的间隙阴燃。
然后,是声音。
“……动了!眼睑动了!”
“……夫君?夫君你能听见吗?”
“……都让开!先让老夫诊脉!”
纷杂的、压低的、带着急切与担忧的人声,如同隔着一层厚重水幕传来。
褚英传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。
模糊光影逐渐凝聚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“英治医馆”那熟悉的木制房梁——粗犷、陈旧,带着药草常年熏染后的色泽。
他的意识开始挣脱混沌的泥沼:孙仲起大叔的医馆……我还活着,回来了……
接着,视野被一张张挤在一起的脸填满。
里三层,外三层。
最近的,是两双蓄满泪水的眼睛。
左侧,饮雪冰蓝色的眸子通红,银白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脸颊旁,她死死咬着下唇,仿佛一松口,强撑的镇定就会彻底崩溃。
右侧,池芸芸紧握着他冰凉的手,温热的泪珠无声滚落。她怀里抱着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孩——那是他们的儿子。孩子睡得正熟,浑然不知父亲刚刚跨越了怎样的生死线。
稍外一圈,是无怨无悔两张写满焦虑的少年脸庞,脸上还带着未愈的擦伤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与他一起同生共死过的陈七,面色凝重地站在更外侧,铠甲上沾着未及擦拭的泥泞。
而人群边缘,二王子郎天杰正用一种审视的、带着复杂考量的目光看过来。
他身后,相思泉的属官手不经意地搭在刀柄上,姿态戒备。
在所有面孔的最外围,一个身影独自靠在门框边——卜英。
他双臂抱胸,脸色是惯常的冷硬,但目光却如铁钉般死死锁在褚英传脸上。
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:有关切,有审视,或许还有……一丝亟待确认答案的、灼人的期待。
孙仲起的三根手指正搭在褚英传腕脉上,眉头紧锁成川字。
“我……”褚英传试图发声,喉间只挤出干涩的气音。
“温水!”孙仲起头也不回。
杯沿抵到唇边。褚英传就着饮雪颤抖的手,小口啜饮。清凉液体滑过灼痛的喉管,带来一丝真实的慰藉。
随着意识清醒,更多感知如潮水般涌入。
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,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呻吟。胸前被仲裁之焰灼烧过的皮肤,传来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,仿佛新肉正在焦痂下艰难生长。
但最重要的——他还活着。 体内那双灵核,虽然跳动缓慢微弱,却依然坚定。
“熊灵图腾……”他嘶哑着,问出最关心的事。
话音未落,一个洪亮如钟、带着压抑不住狂喜的声音如炸雷般在医馆内炸开:
“成了!褚英传!成了啊!!!”
人群如潮水般分开。
熊震大步踏入。
这位熊灵族国王身形魁梧如山,披着象征王权的玄黑熊皮大氅,此刻脸上洋溢着近乎癫狂的喜悦,虎目亮得吓人,仿佛要迸出光来。
“火种重燃!血脉重续!”
熊震的声音震得房梁簌簌落灰,
“今晨急报!我熊族大军驻地,已有三位新生战士自发感应到了图腾召唤! 通道打开了!打开了啊!!!”
他激动得一拳捶在墙壁上,夯土墙面闷响一声。孙仲起心疼地瞥了一眼自己靠墙的药柜。
“褚英传!你是我熊灵族万年不遇的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