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透着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“你有此志,二叔……欣慰。天下太平,确是众生之福。只是.........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如刀。
“夜天,世事如棋,乾坤莫测。”
“有些事,人力有穷时,不必过于执拗,反伤己身。”
“侄儿谨记。”
白夜天点头。
方胤神色稍缓,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家书。
又从案下暗格,取出一个看似寻常的灰布包裹。
“既去上京,便替二叔带些东西回去。”
“家书之中,我已言明你的身份。不过.......”
他略一沉吟,将东西递过。
“你二婶深居侯府,京中耳目繁杂。”
“你以何种面目、何种身份相见,自行斟酌。”
“你如今……太过耀眼,需知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”
白夜天接过,入手便知那灰布包裹内有乾坤,乃是一方储物布袋。
他淡然一笑道:
“二叔放心,此事易尔。倒是二叔你........”
他抬眼,目光清澈却仿佛能洞彻人心。
“你的修为,在天冲境巅峰压抑已久,为何迟迟不愿叩开命星之门?”
方胤闻言,走至帐门边。
掀开一线缝隙,望着外面连绵如星海的军营灯火。
他宽厚的背影,在此时竟显出一丝孤寂。
“我这个四方侯,”
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。
“坐镇边境,掌三十万‘烈虎军’,蛮族铁骑畏我如虎。”
“但朝堂之上,猜忌我的又何尝少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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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恐怕就连上京龙椅上的那位,对我这手握重兵的边将,也未必全然放心。”
他回过身,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。
“我若在此刻突破命星,声势更隆,对上京的你二婶和两个小子,是福是祸?”
“况且,你传我的那部《武道精义》,玄奥无比。”
“让我即便不破境,实力亦有精进余地。所以,不急。”
白夜天沉默片刻,不再多言。
这位二叔身处权力与武力交织的旋涡中心,其考量远非单纯的武道晋升那么简单。
“二叔心中有数便好。”
“只是侄儿始终以为,在这纷乱世间,唯有自身实力,方是立身持正、护佑亲族的根本大道。”
方胤深深看了他一眼,缓缓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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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日后。
上京城西北,梅花林。
时值深冬,万木凋零,唯独这片梅林逆时怒放。
红梅似火,白梅如雪,幽香浮动,沁人心脾。
与不远处巍峨喧嚣的上京城,仿佛是两个世界。
林外官道,车马稀疏。
白夜天一袭白衣,独立于一株老梅之下。
身形仿佛与那嶙峋的梅干、清冷的花香融为一体。他来得恰好。
只见一辆青篷马,车疯狂奔行至林外停下。
马车内,是一个已然昏迷的少年。
正是四方侯次子,方云。
下一刻,奇景陡生。
方云的肉身昏迷于车内,一道淡薄近乎透明的魂魄,却自其顶门飘出。
浑浑噩噩,随风卷入那一片香雪海之中。
白夜天目光微凝。
他“看见”的,远比常人更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