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有甚者,当武皇提及“各州驿传效率似有下降,需严查”时,群臣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。细微处的紧张,早已暴露心迹。
他不动声色听着奏报,偶有发问,话锋总在楚州、驿传、军饷等敏感处迂回。待工部奏完黄河水利,武皇忽然转向吏部:“楚州、海州水患,前几日贾琮曾奏报赈济,后续如何?吏部官员考核,贾琮在楚州政绩几何?”
殿内气氛骤变。吏部心头一紧,硬着头皮出列:“回陛下,贾琮在楚州政绩尚可,颇有清名。至于赈济后续……臣尚未收到奏报。”
“哦?尚未收到?”武皇拖长语调,目光审视群臣,“贾琮那份奏报,朕记得是十五日前收到的。快马加鞭,楚州到京都也该到了。莫非楚州连赈济后续都懒得上报?还是说……”
未尽之语如悬顶之剑,让不少人脊背发凉。他再扫群臣,看得愈发仔细:礼部侍郎周显、大理寺少卿郑恒等平日亲近四皇子的人,皆站立不安,眼神闪烁不敢对视;而太子党羽与中立派,则多神色平静,静观其变。
心中已有定论——知晓楚州诸事却隐瞒者,十之八九与四皇子脱不了干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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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此时,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,太监高唱:“陛下!内庭校事房总管求见!”
武皇眼中精光一闪:“宣!”
校事房总管踉跄入殿,噗通跪倒:“陛下!臣罪该万死!”
“何事慌张?”语气平静,却已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“臣彻查楚州至京都驿站及校事房文书……那两份贾琮的奏报,臣……臣未找到!”
“未找到?”武皇猛地拍向龙椅扶手,声音陡然拔高,“两份八百里加急,竟凭空消失了?!”
“陛下息怒!”总管连连磕头,“驿站记录显示奏报确已发出,送入京都城外驿站,可一入京都境内,便没了踪迹!臣怀疑……是有人在京中动手脚!”
“动手脚?”武皇冷笑,“好得很!在朕眼皮子底下,竟敢拦截八百里加急!是将朕与国法,都视作摆设吗?!”
怒火震得殿内死寂,众臣噤若寒蝉。
武皇再次深吸一口气,压下怒火——此刻需雷霆手段震慑宵小。
“来人!”
“在!”飞羽校尉入殿。
“内庭校事房总管办事不力,致奏报遗失,革职打入天牢,严加审讯!”
“是!”
“另外……”目光再落群臣,“即日起,由太子武承煜暂代校事房总管,全权彻查奏报失踪案!凡涉案者,无论官职,先停职查办!阻挠者,同罪论处!”
满朝皆惊!
内庭校事房素有“天子耳目”之称,掌此权者直对皇帝负责。将此位交予太子,既是极致信任,更是公开宣告——太子乃属意继承人。
武皇不给众人反应之机,目光最后逡巡:“朕知道,楚州之事,有些人或许已知晓。掂量清楚——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做。莫要挑战朕的底线,更别妄想蒙蔽!否则,休怪朕无情!”
声音不大,威压却如实质。心中有鬼者面如土色,纷纷垂首。
“退朝!”
随着太监高唱,武皇起身,在跪拜中转身离殿,步伐虽带疲惫,却透着不容撼动的坚定。
殿外晨曦满布,殿内却仍笼着阴霾。楚州兵符引发的权斗风暴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武皇冷静等待“冰蚕”的证据——真正的较量,还在后面。帝王心术,从来都在不动声色间,布下天罗地网。
且说楚州竟陵郡。
郡守府中,萧衍骤见四皇子武承枵不期而至,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。“不知殿下驾临本郡,下官有失远迎,望乞恕罪。”
客套话说罢,正堂内的檀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