害了”,究竟指的是什么?如果只是感情纠葛导致的自杀或意外,为何用“害了”这样重的词?而且,一个“脑子摔坏了”、在疗养院住了几十年的女人,病历为何会由儿子“复印”后,如此随意地夹带在公文包里,又如此“巧合”地让我发现?
疑点像黑暗中的苔藓,悄无声息地蔓延滋生。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我下班回家,在小区门口的垃圾桶边,看到了公公。他背对着我,正在扔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,动作有些匆忙,甚至有些慌乱,扔进去后,还左右看了看。这不像他平日从容的样子。我心里一动,等他走远后,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。
垃圾桶里很脏,但我还是忍着不适,用脚拨开了最上面的垃圾。那个黑色塑料袋就在下面,袋口没有扎紧,露出里面一些烧过的纸灰,还有没烧完的、焦黑的纸片边缘。我蹲下身,小心地用两根树枝,夹起一片较大的、尚未完全焚毁的纸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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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片是那种老式信纸的质地,焦黄发脆。上面残留着几行钢笔字,字迹清秀,因为焚烧和岁月,已经褪色模糊,但我还是勉强辨认出了几个词:
“……守德……我受不了了……孩子……必须说清楚……后山……”
落款处,隐约是一个“秋”字。
“秋”?沈静秋?
“孩子”?
我的呼吸骤然停止,捏着树枝的手指冰冷。纸片上的信息,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重重迷雾,却又带来了更深的黑暗和寒意。
不是简单的感情纠葛。不是失足意外。
这里面,有一个“孩子”。
而这个“孩子”,是谁?
我猛地想起周磊的年龄,想起家里对他出生前后那段时期模糊的提及(只说母亲体弱,在外地休养),想起公公对周磊那种近乎严苛的期待与控制,想起周磊对父亲深入骨髓的敬畏与顺从,以及他偶然流露出的、连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、一丝压抑的怨恨……
一个可怕的、令我浑身发抖的猜想,逐渐浮现出狰狞的轮廓。
我迅速将纸片塞进口袋,逃也似的离开了垃圾桶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回到家,周磊还没回来,公公在房间里,门关着。我冲进卫生间,反锁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瓷砖,才敢拿出那片残纸,在灯光下仔细再看。
“……守德……我受不了了……孩子……必须说清楚……后山……”
每一个字,都像烧红的针,扎进我的眼睛。
“必须说清楚”什么?关于“孩子”的什么?这个“孩子”,是周磊吗?如果是,那周磊知道自己的身世吗?他知道沈静秋是他的生母吗?如果他不知道,他关于“母亲”的那套说辞,是公公灌输给他的“真相”?如果他知道了,他是在……帮父亲隐瞒?甚至,他公文包里的病历,真的只是“偶然”被我发现的吗?
还有“后山”。当年的沈静秋,去后山,是为了“说清楚”?然后,就“失踪”了。
一股寒意,从脊椎骨窜上来,瞬间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。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,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惧、怀疑,还有深深的茫然。这个家,我自以为熟悉、平静的家,原来底下涌动着如此黑暗、如此可怕的潜流。而我,已经一脚踏了进去。
我该怎么办? confront 周磊?质问他纸条和孩子的事?不,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,那他不会说实话,只会用更完美的谎言来圆。告诉公公我发现了纸条?那无疑是打草惊蛇。报警?凭这片残纸和几句含糊的流言?警方会受理吗?而且,如果……如果真的涉及命案,报警会不会将我自己,甚至可能将不知情的周磊,也置于危险之中?
那一夜,我彻夜未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