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但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浅笑。 包括此时,她笑颜依旧。 多么复杂的笑容。 这笑容里到底饱含了多少情感? 很多。 有道歉——为了惜缘可以走的体面,你独自将这痛苦背负至今,而我身为惜缘的师父却浑然不知……我真的很抱歉……还有,我也欠景云一声抱歉。 有感谢——你牺牲了自己,却解脱了惜缘……谢谢。 有祝福——你已解下了自己的枷锁,我实在为你感到高兴! 有勉励——你不愧是景云的弟子,我知道他一定为今日的你而骄傲! 最后。 是托付——遥儿还没有解下自己的枷锁……我只能将她托付于你了……这也是惜缘的遗愿,你一定会好好待她的,对不对? 这些话,拭月毕竟没有说出来。 随着朝阳的升起,她已缓缓、满足地吐出最后一口气。 她已再也说不出一个字,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,而且她也知道夏逸一定听到了自己说的话。 夏逸也一定能做到她说的话。 是以,她笑的无憾,也死的无憾。 “……” 夏逸长长叹了口气,心情竟是莫名的沉重。 他一直认为当年围杀闲云居士的那批人中,最该死的人便是拭月——即便他人如何不信闲云居士,他也认为唯有拭月绝不该不相信他的师父。 如今拭月已死在他的面前,他却毫无大仇得报的快感。 正如他所言,拭月的心早已跟随闲云居士一同死去。 若不是因为月遥,拭月或许根本无法撑过这些年——她一直在等,等月遥足以撑起净月宫的那一天。 只可惜,那一天已永远不会到来。 因为月遥昨日的举动,这位净月宫最杰出的掌门宠徒已为整个武林所不容。 清晨的冷风已吹走拭月身上最后的体温,却未能吹走那笑颜中的释然。 似这样的笑容,夏逸曾在闲云居士的脸上见过许多次。 那是对未来的期望,也是对生命的热爱。 于是,夏逸也笑了。 “走好……师父在路上等你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晨曦初露。 自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,悄然勾勒出朦胧的世间轮廓。 幽冷的山道边,冷风呼啸而过,仿佛山林的梦呓。 一抹洁白如雪的倩影,迎着一缕微暖的朝霞,似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。 好孤独的身影。 细细想来,月遥发现自己此刻的孤独与无助也是此生初次品尝,同时也是初次发现自己的平常心竟是这般不堪一击。 自昨夜离去之后,她就像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山间,在不知不觉地间走到了这处断崖。 想起拭月昨夜的决绝之语,月遥便如尖刀扎心一般痛苦——那些话自是如刀一般伤人,可她又如何不知拭月的真正用意? 她昨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独尊门少主,按净月宫门规必然要以死刑处置,如此才能给武林同道一个交待。 事实上,月遥也确实准备以死为净月宫正名。 不料,拭月却以将她逐出师门的法子,放了她一条生路。 “夏逸敢为那妖女大闹屠魔大会,谁知道他又会不会为你杀上净月宫!” 拭月这句话自然别有深意,月遥当然也听得出师父的言下之意是要她去找夏逸。 可是,她怎么能去找夏逸? 她又何必去找夏逸? 救小幽的决定,她从未后悔过——哪怕这个决定已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境。 她只是未曾料到,第一批围杀她的人竟是来自净月宫的同门。 清冷狭隘的山道上,二十四个窈窕的身影仿佛被风刮来似的,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围堵了月遥的前后两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