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适合你。紫鹃,把我那个螺钿盒子拿来。”
紫鹃捧来一个黑漆螺钿盒子。贾母打开,里面是一对白玉兰花簪,通体无瑕,只在花蕊处嵌了极细的金丝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贾母把簪子插在黛玉发间,“宫花赏给下头的丫头吧。咱们林家的姑娘,不戴那些俗物。”
“外祖母...”黛玉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好了,回去歇着吧。”贾母拍拍她的手,“今儿你做得很好,没给贾家丢脸。”
黛玉起身行礼,退了出去。走到门外时,她回头看了一眼。暖阁里烛光摇曳,贾母独自坐在棋盘前,手里捏着一枚黑子,久久没有落下。
那身影在巨大的房间里,显得那么小,那么孤单。
像一座被遗忘在深山的石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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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潇湘馆时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紫鹃点上灯,看见黛玉坐在妆台前,对着镜子发呆。
“姑娘,我打水给你洗漱。”紫鹃说着要去端水,却被黛玉叫住。
“紫鹃,你说...”黛玉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“如果父亲母亲还在,我今天需要去王家吗?”
紫鹃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:“姑娘别多想,老太太是疼你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黛玉打断她,转过身来,脸上竟带着笑,“外祖母是疼我,所以才让我去。因为除了我,没有人能既代表贾府,又不姓贾。”
这话太透彻,透彻得让人心慌。
紫鹃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黛玉却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夜风吹进来,带着竹叶的沙沙声。她望着漆黑一片的夜色,忽然说:“紫鹃,你知道吗?今天在王家,我看见一个小丫头,给保宁侯夫人倒茶时手抖,洒了几滴在桌上。保宁侯夫人什么都没说,可那丫头下去后,我再也没见过她。”
“姑娘...”
“所以我得好好活着。”黛玉转过身,烛光在她眼中跳动,“好好读书,好好作诗,好好应付这些宴会。因为如果我出了错,丢的不是我的脸,是外祖母的脸,是荣国府的脸。”
她走到书案前,铺开纸,磨墨,提笔。
笔尖悬在纸上,像今天在王家一样。
但这次,她很快落了笔。
写的是李商隐的诗:世界微尘里,吾宁爱与憎。
写罢,她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很久,然后慢慢把纸揉成一团,扔进字纸篓。
“睡吧。”她说,“明天还要给老太太请安呢。”
灯灭了,潇湘馆陷入黑暗。只有月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竹影,晃晃悠悠,像水波,也像眼泪。
而在荣庆堂,贾母那盘棋终于下完了。
黑子胜了,只胜了半目。
老太太独自坐在棋枰前,听着更鼓敲过三响,喃喃自语:“王子腾的夫人...保宁侯府...北静王太妃...这一步棋,我走对了吗?”
没有人回答。
只有夜风穿过回廊,发出呜呜的声响,像叹息,也像呜咽。
而在王家的池塘里,那座太湖石静静立在水中。月光照在石身上,“擎天拄地”四个字泛着冷白的光。
石头的影子倒映在水里,被游鱼一次次搅碎,又一次次聚拢。
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